英雄史詩《瑪納斯》,是柯爾克孜民族的《史記》,她以23.6萬行行行押韻的奇跡,記載了一個彪悍而堅韌民族的幾乎全部歷史,成為中國三大史詩中最厚重的一部,也因此被聯合國列為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作名錄。
《瑪納斯》,謳歌的是一個民族不屈的精神,而光耀的,卻是世界文化,是人類文明史。
此刻,我就在你歌的海洋里遨游,我驚嘆于這古老音樂的精湛與深邃,那些耄耋之年的歌者,那些青春年少的舞者,甚至那些稚嫩天真的童孩,從整整一千年前的旋律里飛出來,直把這秋天的高陽,歌舞成我無比激動的心情。
柯爾克孜族有自己的語言和文字,但由于遠祖自北亞自蒙古以來的游牧和遷徙,紀錄為書的幾乎沒有。而另一種口口相傳的史記,卻代代傳承,生生不息。
于是,這個民族最精萃的文化,借助了一個叫瑪納斯的英雄以及英雄的第二代直至第八代子孫的悲壯故事,用歌唱和考姆茲(柯爾克孜三弦琴)的旋律,一直延續,延續成中亞歷史上最亙古的游牧神話,延續成此刻我心靈深處一波壓過一波的震撼。
如果說,有一個民族,用天山和昆侖山的險惡述說全部情感,她就是柯爾克孜;如果說,有一個民族,把全民族最悲壯最慘烈最黑暗最華麗的奮斗史,用相濡以沫的獨特方式,傳達給后生,也只有柯爾克孜族。——英雄史詩《瑪納斯》,這口傳口授的文化奇跡。
我曾經不止一次地從我的柯爾克孜朋友艾尼和玉山和阿迪力們那兒,感受過這個游牧民族的堅韌和強悍。——卻原來滋養他們的,就是這一部浩浩二十萬行的《瑪納斯》。
《瑪納斯》的旋律,其鼓聲大作的時候,在現場上千名演唱者的共鳴中,那千軍萬馬的奔突與廝殺,仿佛把我置身于黠戛斯時代(唐朝時,柯爾克孜族曾建立過強大的黠戛斯汗國),一個親漢民族的頑強與悲殤,那遠古的戈壁狼煙,以及慘烈無比的血光之中。
而瑪納斯在娓娓述說的平和部分,其抒情的篇章,與維吾爾民族十二木卡姆的《瓊乃額曼》不一樣,少了許多哀怨,多了許多蒼茫。——這是我聽過的最具民族特色的抒情歌曲之一,特濃郁的抒情旋律和不太慢的緩歌。就是說,這個民族,即便在最最需要情感投入的時候,也忘不了那一份埋藏在血液深處的悲壯之美。
演出已經結束,而我還在英雄的史詩旋律中,走不出來。直到隨行的朋友狠拍我的肩頭,“快把相機給我,我給你照張相”,方才醒悟。
一位新疆大學歷史系的朋友,指著我正在拍攝的柯爾克孜婦女告訴我,她頭上戴的是最最正宗的艾力其克帽,是難得一見的藝術珍品。
跟三年前在烏恰參加瑪納斯藝術節一樣,貪婪的我,自然不會錯過這個合影的機會。
《瑪納斯》的演唱雖然結束了,而我卻把自己和一個游牧民族最珍貴的東西收藏了起來。
我把一個史詩般的民族收藏在我最新穎的記憶里了。
鏡頭下西安護城河不一樣










